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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導演也不能保證每部電影都獲獎,市場更是千變萬化,”我們聊起市場、命運,還有那些在市場里試驗命運的年輕人,“成功絕不是一方面的東西。天時地利人和,(你得)從大到小都趕上了,為什么不能每個都成功呢,就因為趕不上,而這就是市場的魅力。這才有這么多人不斷探討,有這么多人玩命去做,賠本賺吆喝,倒閉,發福,一夜暴富的,這就是市場給人的不肯罷休的一個力量,支撐你往上走。”
“所有導演都有失敗的時候,但是他肯定不會就此止步。他總覺得我下一部肯定會更好。我們做演員的也是這樣。寂寂無名的時候,總幻想,明年我可能會好一點。明年不行,那后年應該差不多。這一行成功的畢竟少,但是這種總想好一點的念想,誘惑力非常大。”
王學圻前段時間在外灘拍一場夜戲,天很冷,那些演群眾的年輕人在寒風中一遍遍重來,喜笑顏開興致勃勃,實際上只是在一遍遍重復著根本看不見他們是誰的鏡頭。“當時我就想,這些孩子干點別的肯定也非常優秀,但是還是這一行,對他們充滿了巨大的吸引力,我還在想,我要是他我能不能堅持。我走過來了我知道,有的可能是幻象。但在那個時間,他們覺得那個幻象是幸福的。我覺得這個和成不成功不是能比的事兒。
曾經王學圻也是這樣年輕的小孩。多年以前,青年王學圻迎來了部隊的一次職稱評級。結果公布時,偌大一個團里,所有人全部漲一級,唯獨有一個人不在其中。那就是他。
他到現在都認為那是人生中最沮喪的一天。下班時,他推著自行車,門口傳達室的大爺大老遠就喊他。平日里,大爺的老伴兒就拿一筐在附近撿垃圾。每次賣完垃圾,大爺把筐擱小三輪上,老太太坐筐里。到了門口小賣部,兩人賣扎啤酒,再來一碟花生米,美滋滋地一起喝著。遇見熟人路口,就樂呵呵跟人打招呼。
那天,大爺也知道了最后的結果。王學圻進了他的小屋,大爺給他泡了一杯茶,招呼他坐下。
“怎么了大爺?”
“小王,我跟你說,我年輕的時候,是恭王府做飯的廚子,每天我都給王爺做菜。這兩口子,每天吃飯,那大桌上,有四五十道菜。但是中間那二三十道,就是擺個樣子。吃的,也就是眼前這兩道。他們倆啊,一邊坐一個。打從我做飯那天起,我就沒見倆人說過一句話,笑過一回。”
王學圻看著大爺,琢磨了半天明白過來味兒,“大爺,我沒事兒,我沒當回事兒。”
“哎!這就對了!沒關系,你還年輕。人啊,一輩子很長,有錢沒用,怎么活著有滋味,咱自個兒明白。”
大爺遞過來熱氣騰騰的茶,王學圻呼呼一吹,咽了一口。那是他喝過的最香的茶。
(采訪/文:余楠 文字圖片來自《時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