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余晚晚(Wendy Yu)以自己的名字永久冠名了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時裝學院的主策展人之位,為此Anna Wintour特地在紐約設宴慶祝。這對余晚晚來說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使她成為國際時裝產業里備受關注的中國投資人,也讓她一步步用實際成就擺脫了“名媛+富二代”的標簽。
2016年,英國某電視臺播出了一檔節目,介紹定居在英國的中國億萬富翁,余晚晚在當中出鏡,用她自己的話來形容,也招了不少黑。隨后從英國的《衛報》《每日郵報》到國內的公眾號,東西方的媒體開始了一系列略帶諷刺的“挖家底”的報道:她是浙江夢天集團創始人的獨生女,15歲時留學英國,跟隨“社交名媛”的步伐穿一襲Giambattista Valli高定禮服參加了成年禮舞會……從此,這位90后女孩就以這種身份設定步入了聚光燈下。
“比起我本人,可能當時對我父母的負面影響更大,”余晚晚坦陳,“他們平時都很安靜低調,特別是我爸在節目中被展示得最不真實。現在回想,可能那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那檔節目更多地專注于家庭背景怎樣成就了你,確實這不能否認,但這不是我想要的。不過事情都有正反面,之后我在事業上就更努力,來證明我不是那樣的。”
不想人云亦云
優越的家庭背景,頻繁出現在時裝周前排、社交晚宴上,免不了被別人冠以“名媛”這個頭銜,對此她也排斥過,心有不屑,但慢慢成長,就變得坦然,如今翻個白眼,開個玩笑就這么過去了。“二十一二歲的時候別人這樣叫你還可以,但25歲以后還這么叫,就感覺你像個沒事兒做的人。”她笑著調侃道,“我更希望我腦子里的東西被別人看到,‘名媛’可以有幾千人,我也不是最漂亮的,你看我現在又那么胖,幾年前我就意識到這不是我的路。”
私底下的余晚晚一向善于自我調侃,說到感興趣的事情就很容易激動,最喜歡在倫敦的家中叫上一幫朋友來吃火鍋。骨子里,她一直有那么點男孩子的個性,工作起來對自己也有股狠勁兒,經常日夜顛倒不睡覺。今年年初,她正式成立了Yu Holdings投資公司,并將三年前創辦的Yu Capital納入旗下,還新增了Yu Fashion以及Yu Culture兩個部門。如今,倫敦、香港、上海的公司有近二十名員工,她自己也經常在中國和英國間奔波。
“我從小就意識到我可能要做企業家,這百分百是受我爸爸的影響。”
余晚晚的父親余靜淵于1989年白手起家,建立了如今在中國擁有1400家專賣店的亞洲最大的木門生產企業。夢天集團主要的生產基地位于臨近上海的嘉善縣,她的父母也長居于此。來到這里進行拍攝時,從那樣的企業規模能真切地感受到父親的成功和職業精神所帶給她的啟發。在談話中,父母一直是她常掛在嘴邊的榜樣。
她說起上小學時的一個段子,“那時候英文老師都會問,未來想從事什么行業?別人都說想當醫生什么的,你知道我說什么,‘I want to be a great man!’ 從小潛意識里就覺得我雖然是一個女孩,但我要比男孩子強。”
投資講究氣場吻合
這兩年,余晚晚逐漸坐實了時裝產業投資人這一稱謂。如今她把最早投的幾個平臺,如滴滴出行、途家,以及時尚類的環保品牌Bottletop和后來被Farfetch收購的Fashion Concierge視為一種“試水”。2017年,她收購了倫敦品牌Mary Katrantzou的少數股份,并成了英國時裝協會(BFC)的Fashion Trust最年輕的贊助人,確立了在國際時裝圈的名聲。
“很多人覺得我是‘傻白甜’,就是傻傻的有錢,”她毫不忌諱地說,“其實我對數字很敏感,那些覺得我做不成事的人,更多反映的是他們自己的能力吧,我為什么要去在乎他們?我反而很享受這種挑戰,喜歡別人看低我。”
拍攝時,她剛從紐約回到上海。這次去紐約不是她首次踏上Met Ball的紅毯,但今年的身份截然不同——年初,她以自己的名字永久冠名了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時裝學院的主策展人之位,Anna Wintour還特地在紐約舉辦宴會慶祝。其公司Yu Holdings也公開承諾已預留兩千萬美金來投資新晉時裝品牌,并于近期宣布與前任Smythson創意總監Samantha Cameron(也是英國前首相夫人)創辦的個人服裝品牌Cefinn(主打價位適當的職場穿著)的戰略性投資。
“品牌的設計風格和定價外加Samantha的個人形象,在中國市場還是很有潛力的,尤其對于年輕的職業女性來說。”在她眼中,投資科技公司多半是純粹經濟上的考慮,但選擇投資時裝品牌時,她更多在乎的是情感因素,看重的是個人喜好與合作人的氣場的磨合。“我要認可這個人,認可他們的審美,尤其是投早期時,這跟談戀愛和結婚是一樣的。”
將創意人才帶到中國
同時,她對所投資的時裝品牌的期待不僅是坐等收成,更是希望與它們攜手一同開拓中國市場,做東西創意界之間的橋梁,將其設計帶給更廣的受眾。她給大都會博物館的捐贈條約之一,就是現任時裝學院Wendy Yu策展人的Andrew Bolton每年會來中國進行一些項目交流。年底,她也會與英國電影與電視藝術學院(BAFTA)開啟支持培養新一代影視創意人才以及中西電影合作的項目Breakthrough China。 “我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從小就對國外感興趣,也很確定我一定會在國際舞臺上做事情。”因上學的原因,她10歲起便與保姆住在杭州,習慣了與父母分開的生活。11歲時,家中一位堂姐去英國留學并引起了她的興趣,她告訴父母自己也要去。而即便到了英國后的前三個月她幾乎什么也聽不懂,卻一點也沒覺得孤獨或抑郁,“我覺得特別興奮,在探索新的世界。”
像很多女孩子一樣,她是因為從小愛打扮、愛美才開始關注時裝,大學便在London College of Fashion讀時裝管理專業,后來也來《Vogue服飾與美容》實習。但從一開始她就認清自己并不是有創意天分的人,而是想要在時裝行業做點什么。“我特別尊重有創意、有才華的人,我喜歡和他們交流,并且希望支持他們。”
要做他人難以模仿的事情
從小父親給余晚晚的教導中有一點一再提及,那就是“你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去推動你的產業的發展。” 這讓她形成了另一種價值觀,那就是決定步入時裝行業之時,便要聽取業內最頂尖人士的建議與指導。如今,《Vogue服飾與美容》編輯總監張宇(Angelica Cheung)、Anna Wintour、Andrew Bolton、BFC的總裁Caroline Rush、網易的創始人丁磊都成了她事業上最看重的導師。
“我們的路線完全不同,但是我佩服不走尋常路而且走出了那條路的人。為什么我不想被視為‘名媛’?因為我覺得她們是按照社會的某種標準而被設定的。我不要人云亦云,而是要做真正有意義并且別人沒做過的事情。”
在她為自己勾勒的人生圖景中,之后每年她會繼續投資兩到三個時裝或美容品牌,到四十歲時,投資組合中能達到數十個品牌,并在此時轉向專注于Yu Culture的文化和公益項目。其中一個愿望是能在中國開設一家時裝博物館來展示自己逐漸累積的藏品。這幾年來,她也參與了不少慈善項目,前往盧旺達、云南山區等地。“能給后代多少錢或者自己賺了多少不是最重要的,”她解釋說,“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到最后你留下的只是為別人做過的好事。”
如今,她也越發享受在幕后做決策,厭倦了參加各種活動,更喜歡窩在家下廚、冥想、鍛煉,安靜地推進她的各個項目。說到以前犯過的錯,她笑著承認“太多了”,但伴隨著這一年取得的成績,外面負面的聲音也愈來愈少。她指著自己腦門說“:我更希望展示的是這里的東西,把我的工作放在人前,通過我投資的品牌,參與的項目去證明這些東西,而不是我說什么,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去解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