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意識到AI時代已經到來,但Sora的對外發布,依然讓人震驚于新時代來得如此之快、之猛。過去的半個月,堪稱Sora發布后的“余震”期。
技術飛速發展的B面,則是AI風暴襲來時引爆的一系列亂象,那邊廂Gemini AI模型被指出生成的歷史圖像有時不準確,這邊廂網友戲稱的“中國AI教父”被封號且課程被全網下架。每個人都身處全新環境的迷霧之中,唯一確定的是,不學習就會被淘汰。
影視是震感最強烈的行業之一,Sora在文生視頻領域的飛速拓展,讓AI制作距離現實似乎已經近在咫尺。如何理解和把握新時代,已經成為影視人的必修課。
先行者早已出發。就在Sora發布之前幾天,一部“全AI化生產流程”的短劇《白狐》在業內吸引了不少關注。
操盤者藺志強是廣電出身,曾在阿里擔任優酷副總裁,負責綜藝、商業化和內容產業化業務,曾操盤業內多個頭部綜藝和晚會項目。深耕行業多年的藺志強,在一年多以前辭職創業成為觸飛瑞拓公司創始人,并打造了這部《白狐》。而他從一名內容創作者的角度對AIGC產業的洞察與思考,或許會對從業者有不少啟發。
藺志強對犀牛娛樂如是說:“在Sora出現之后我的感覺是,AIGC不再是一個風口,也不是什么浪潮,它以后會變成陽光和空氣。”
一次“領跑”
“冰雪席卷大地,萬物凋零,寒冷扼殺了所有的生機……”伴隨著蒼老的聲線,一個古老的故事向觀眾拉開帷幕:人間欲念橫生,仙人降金丹法寶喚醒白狐,去往人間;畫面閃過蒼涼無垠的雪原,千軍萬馬的戰場,金光萬道的仙山等待。而無論《白狐》的腳本、臺詞、視頻,全部由AI生成。
需知AI文生視頻的可控性和一致性,一直是困擾行業的最大難點,《白狐》卻能夠完成AI視頻多場景、多人物、多故事線的劇情化呈現,實現從AI視頻到AI短劇的升級,作為國內首部AI劇集,絕對是跨越了一大步。
怎么做到的?
在這背后,藺志強和他的團隊經歷了兩個多月的試錯,“在Sora出現之前,我們所有使用的工具或多或少都存在效率的問題,需要做大量的嘗試,也走了不少彎路,最后能達到在連貫性、一致性、交互性上,我們認為可以接受的效果。”
或許如藺志強所言,受限于技術工具的《白狐》,依然具有較強的實驗屬性。但通過沉淀經驗,其在生產成本和效率上的突破,已經表現出對行業的突出價值。
藺志強
從AIGC工具寫劇本,到最后完成三集成片,用時一共20天;成本則只有必要的人工、設備和授權成本,“單分鐘全成本也就是幾千塊,人民幣”。
呈現的內容和效果,卻是目前的真人短劇不可能呈現的。藺志強概括AI制作的優勢,除了降低了成本、提高了效率,另一個要點就是“解放了創意”,“核心是審美,工具沒有什么神秘的,人人都能用,但大家卻會用同樣的工具做出不同的內容。所以越使用AI,會越覺得審美和創意的重要。”
目前,團隊已經積累了一整套AI影視的工作手冊,延續并復制這種優勢的確定性。這并不簡單,因為最大的問題是,在技術發展前期的快速迭代中,如何做到藺志強所希望的“行業領先”。
就在《白狐》前三集上線后不久,Sora橫空出世,讓藺志強也不免感慨,“我們好不容易學會了用老式步槍,結果人家已經用全自動步槍了”,曾經需要用巨大精力克服的問題,在新的技術下卻已經不再是問題。
其實,藺志強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我給我們團隊的目標是行業領先。不管是老式步槍的階段,還是全自動步槍的階段,我們都要不斷地練內功、不斷推出作品。”據他介紹,春節期間團隊就在跟蹤所有技術方案的公布以及各種解讀,為通過Sora制作內容做儲備。
這種對技術的追趕過程也絕非沒有意義,用“老式步槍”練出來的槍法,形成了肌肉記憶,未來就能更快地適應“全自動步槍”;“在Runway、Midjourney上做的測試,對我們來說會成為數字資產的一部分,成為未來開發非常重要的基礎。”
“領跑”的堅持背后,是藺志強與觸飛瑞拓團隊對未來的積極判斷,“我覺得這個樂趣就在于,我們在全力奔跑,而Sora是這條路上出現的跑車,未來會不會有戰斗機出現?完全有可能。”
一場“革命”
在內容行業摸爬滾打二十年,對技術的青睞是藺志強的主要標簽之一。他曾是全行業虛擬拍攝和制作最積極的倡議者和最初的實踐者,還在創業之初打造了全國首臺虛擬跨年演唱會。
“在我的職業生涯里,創意的實現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技術的限制。”藺志強說,“行業基本的生態是搞內容的人不懂技術,搞技術的人不懂內容,內容和技術是割裂的上下游的關系。但未來,如果跟技術的結合還是像過去一樣,存在路徑依賴、慣性思維,我認為就會被淘汰。”
“我們過去講要打造工業化的影視制作,在我看來那不是革命性的變化,更多的是改良和優化。但AIGC是革命性的。”
這種“革命性”可以歸納為三方面,生產邊界、生產方式、生產關系。
首先是生產邊界,藺志強把它形容為“所想即所得”,傳統視頻行業的生產模式決定了創作的門檻,也限制了創意的執行,但在AIGC時代這種生產邊界將被極大地解放,“你腦子里面想的東西,只要用文字把它表述出來,你就能夠得到所想的視頻內容。”
其次是生產方式,過往劇本、拍攝再到后期的整個工作流程被顛覆了,過去幾百人協作才能完成的工作可能一個人用幾款軟件就能完成,而且效果驚艷,同時“它會導致剛才我接下來說的第三個變化,也是我認為未來創業公司存在很大機會的,平臺和創作者的關系會發生變化。”
生產關系層面,藺志強提出了“超級創作者”的概念。
當創作門檻降低,生產內容被解放,單個人就可以成為生產和輸出平臺,那么最終考驗的就是創作者的審美和創新能力,“過去的創作者,某種意義上還是嚴重依賴平臺的,而AIGC時代,一個超級創作者就可以形成一個垂類的內容平臺,而他們面對平臺將獲得更多話語權和創作空間。”
這也是所謂“革命性”最重要的一環,藺志強判斷,也會為將來的創業公司帶來很大的機會。
而這“革命性的變化”,需要通過商業化來完成最后閉環。
長期以來,藺志強對行業未來的發展方向,形成了“內容+技術+商業化”的認知,技術要通過內容實現價值,并通過商業化落地。而AIGC成本低、周期短、反饋快的制作特點,呈現的確定性天然會更強。
在目前的大環境下,客戶商業化合作的選擇已經越來越謹慎,即使手里有預算,品牌方也希望有更具確定性、更有效率的投放渠道,而AI內容在綜藝、劇集、短劇等內容形態之外,有望成為未來的必選項。藺志強透露,在《白狐》的劇本和成片里,這次就預留了品牌合作的空間。
作為影視行業的“新質生產力”,AIGC依托“內容+技術+商業化”的生態模式,將大概率帶來行業的變革。這是藺志強作為內容行業的深耕者和先行者,目前梳理出的一種確定性很高的路徑。
“如果把AIGC僅僅視為一個生產輔助工具的話,這個事就做小了,因為沒有考慮到它無限的邊界和無限的可能。當它打開到足夠大的時候,你會對這個新世界有更多的認識,AIGC會是基礎設施,會是陽光和空氣。”藺志強說。
一種“未來”
在《白狐》前三集完成之后,藺志強并未大張旗鼓地大范圍合作或推廣,只是上傳到了觸飛瑞拓公司視頻號和抖音號,但依然吸引了大量業內人士的關注,留下了不少點贊和轉發。
“我們還沒有把它按照一個完整的、真正意義上的商業化項目去進行發布和傳播,目前只是探索從視頻到劇集這一小步;隨著Sora這樣的工具的出現,希望《白狐》這個故事會越講越好,逐步系列化,當然也會匹配相應的傳播。”
《白狐》之后,觸飛瑞拓還有著整個AI內容體系的規劃,而這第一步的棋風,就表現出了長期主義和專業性傾向。這種克制,是基于藺志強行業理解上的一種實踐。
先用心鍛煉用AI“講故事”的能力,再逐漸找到實驗性和商業性對接的窗口期。目前該規劃的四個項目中有兩個是經典中國故事的呈現,一個主打文旅結合,還有一部硬科幻的長劇。而這些開發計劃的思路,都意在放大AIGC在內容上的優勢。
“最適合的類型,是科幻和玄幻,而底層邏輯其實是東方美學。”藺志強特別提到,“很多中國的好故事一直沒有完成影視化、視覺化,那現在通過AI,是否可以實現突破,這也是我們希望探索的一個方向。”
而這種開發理念,體現著藺志強對觸飛瑞拓定位的一個關鍵詞:“差異化”。
“現在的行業環境和商業模式下,我不能保證我們是一家特別能掙大錢的公司,但我希望它會堅定地成為一家“內容+科技+商業化”的整合優勢突出、差異化明顯的公司。我們要做那些技術公司做不了,互聯網大廠做不好,而自己又擅長的事。”
或許應該認為,藺志強和觸飛瑞拓能率先推出“全AI”制作的《白狐》,是有其必然性的。
面向AI內容時代的星辰大海,先行者們已經看到了全新的機遇。伴隨生產關系的轉變,更多新人可以獲得機會;而艱難起步的影視工業化進程,不排除有直接進入智能化的快速通道。而AI產品快速迭代的當下,這個過程或許比想象得更快。
在這個節點上,如觸飛瑞拓這樣的公司正在表現出對行業的強差異性與稀缺性,走出路徑依賴,為行業在未知的迷霧中找到方向。藺志強把目前的影視AI產業比作“躁動于母腹的胎兒”,而值得肯定的是,《白狐》正為這個“胎兒”發出第一聲稚嫩的“初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