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這檔每周六在CCTV-2播出的財經訪談類節目《跨界見真章》收官了。從2016年節目創立,到2019年第二季收官,節目制作人章艷和主創團隊的這場“跨界”一躍就是三年。
很多人認識章艷這個名字,都是從財經新聞開始。2009年,章艷離開供職多年的深圳衛視,加入中央電視臺財經頻道。同年8月24號,央視二套由“經濟頻道”改版為“財經頻道”,隨著頻道外貌煥然一新的,還有當晚的《經濟信息聯播》,那一晚是章艷的央視首秀。
“跨界”始于好奇,源于積淀
從深圳衛視時期的《早安深圳》、《直播港澳臺》、《深視新聞》,到央視二套時期的《經濟信息聯播》、《環球財經連線》,財經新聞主播的身份伴隨了章艷十幾年。這些年也恰好是中國經濟形勢發展迅猛,行業風云變幻,數字經濟崛起的十余年。在主播臺前,章艷播報著很多像BAT這樣的企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迅猛的時代浪潮把一個個名字推上風口浪尖。“不到一年,我們就發現之前報道過的企業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是那幾年的常態”。
一個又一個別人的故事,也刺激章艷去尋找自己的故事,“播了那么多故事,我是不是可以去挖故事、解剖故事,用我的視角重新講故事?”
有了動機,加上十余年媒體工作積累的敏銳“嗅覺”,章艷還在等一個契機。
“在播《環球財經連線》的時候,有一條新聞是美國一家快要倒閉的減肥產品公司,因為‘脫口秀女王’奧普拉·溫弗莉的入股,一夜間起死回生。她為什么要投資一家快要倒閉的公司?“懷揣著好奇,章艷從那時起開始關注跨界創業的話題。
“我覺得新聞人也好,電視人也好,最珍貴的就是他的好奇心,我覺得我有這樣的好奇心,我相信我的觀眾也有,我想為他們做一檔節目,專門去挖掘這群人(跨界者)背后的故事。”2016年,這位我們熟悉的新聞主播跨界成為節目制作人,開始了對人生更多可能性的探索。
可以說章艷的“跨界”緣起于一次次好奇,而水到渠成地做出這樣一檔節目則來自多年的行業積淀。
2017年1月13日,《跨界見真章》第一季在央視財經頻道黃金時段首播,第一期章艷和嘉賓鄭愷的對話就創下了當時同頻道創新類節目收視第一的成績。
從“人”入手,做一檔“不太商業”的商業訪談
雖然節目的第一季有點水花,但還遠不至于街知巷聞,商業訪談始終是電視節目里不太受觀眾偏愛的那一類。到了第二季,話題變多了,“企業分兩種,一種是性感,一種是不性感。不性感的企業賺錢,但是它跟進步無關,它是個生意”;“中國為什么找不到踢足球的孩子?你有小孩你會讓他踢足球么?”一個個金句頻出,在社交媒體上流傳開來,觀眾們驚奇地發現,這檔看上去挺嚴肅的“財經節目”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有時候你被一段視頻刷屏,細看之下,你才發現它出自一檔“商業訪談”。大家從關注一句話,一個觀點,到關注這兩個對話的人,也開始關注到這檔節目。
單看某一段對話,你幾乎可以忘掉上學時那些枯燥的商業案例,感覺“商業”其實也是件挺有溫度,挺有趣的事。
《跨界見真章》越發突出了“人性”的這層意義,制作人章艷接受采訪時說,“我們的觀眾更注重的是人與人的關系,人與人的故事,那你要讓大家愿意去了解一個本身晦澀的商業話題,從‘人’入手是值得嘗試的。”
“第二季我們嘗試了浸入式的采訪方式,除了最后面對面的大采訪,我們還會走進他們的工作狀態,甚至是生活狀態中。”在章艷看來,要想在熒幕上呈現一場“好看”的對話,只憑借初次見面的幾小時交流是萬萬不可能的,“很多事情光問是問不出來的,你需要到他的環境中去體會你在找的答案”。
第二季的嘉賓封新城,在2015年離開了自己一手創辦,并供職了19年的《新周刊》,來到大理洱源縣的鳳羽小鎮,為自己建了一處隱居之所,命名為“退步堂”。為了弄清這個曾經“中國最會起標題的男人”為什么突然決定“退隱山林”,節目團隊奔赴云南,在山河湖海中細細品味了一番封新城口中的“慢生活”。
▲《跨界見真章》制作人章艷深入封新城創業項目地區
同樣的,《跨界見真章》第二季幾乎每一期都包含了大量的外景實拍,有的畫面美的像一場旅行真人秀。
但這一切不是為了拍外景而拍,背后是團隊深入嘉賓生活,去體會”那山、那水、那人生”的誠意投入。
這確實是個有趣的現象,在大眾印象中嚴肅冰冷的商業話題,在《跨界見真章》中一改遙不可及的高冷氣質,呈現出了一種「親密感」,仿佛觀眾也在跟嘉賓處于同一時空,平等對話。
這樣做節目不麻煩嗎?麻煩,但值得。
不光是嘉賓今天的生活和正在從事的事情,在章艷看來,在熒幕前準確地呈現一個人物,你還要了解他的成長、他的過去。“跨界,就是說他是從一個領域跳入一個全新的賽道中,他過去是怎樣一路走來的,對解釋他今天做的一切決定非常有意義。”
為了盡可能地“熟悉”一個人,章艷和團隊在采訪前要進行大量的資料收集,“有一場30分鐘的采訪,我們材料就做了將近12萬字。”而作為一位“跨界者”,除了準備采訪,每天還有新聞主播的工作在等著她。
“播新聞很日常,就是生活,平時就算播新聞我也會隨手帶著嘉賓的材料,有時間就看一下。有時累了一天,回家再看嘉賓的資料,我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但我還是逼著自己哪怕再看一小時,寫不出來我也可以思考。”章艷很享受自己的這種工作狀態,甚至還影響到了她的團隊。“我們還有一個‘鬧鐘文化’,就是設個一小時的定時,每小時響一次。這一點我們都會互相鼓勵,不能說今天很累,大家就散了,那不行,或許熬了一個通宵,最后一小時才靈感爆發,但是不熬,我們永遠沒辦法用‘業余時間’去完成這么一檔節目。”
作為制片人的她在之后的采訪中也曾聊到,其實還有很多方式可以非常愉快地完成一期節目。但在愉快和煎熬之間,她選擇了后者,因為“不想采訪完一位嘉賓到剪片子的時候才后悔‘當時我怎么沒那么問’”。
見真章,更是見人生
也正是因為場下“做足了功課”,一檔30分鐘的節目被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話題。如果在網上搜索節目的視頻,你會看到兩個人在采訪中聊哲學,聊中年危機,聊年少的偶像,可謂是談笑風生了,但這還是商業訪談嗎?
其實看正片,就會發現,全季都在探尋商業的邏輯,討論資本注入帶來的“善與惡”,剖析創業團隊的管理難題,這當然是商業訪談。但在這背后,也點出了節目的另一大主題——商業邏輯背后的人性話題。
“我在采訪中、挖掘故事的過程中,慢慢發現,我們節目見真章,見的其實是人。我在追問的是那么多條路,他為什么選擇了今天這個方向;為什么有人十幾年前剛成為暢銷書作家就想到要去島上種楊梅;有的人明明可以靠流量靠名氣去圈錢,他為什么還愿意花快一年的時間去打磨一個產品,這些是我好奇的,我相信觀眾也有這樣的好奇。”
區別于其他傳統的商業訪談,別人在“塑神”的時候,章艷選擇了“講人”。
“你看有人在聊一個億的小目標,但其實沒有那么多一個億的目標在等我們,哪怕是明星創業,大家想的也是怎么把一件小生意先做好,然后再慢慢發展成一項事業。”
章艷在第二季中,把那些本該特別“燃”的千萬級大生意,拍出了質樸的味道,提醒每個人都可以去嘗試人生的另一種可能,“跨界”絕不是少數人的權利,你看這幫“過往輝煌”的嘉賓還不是創業路上走地跌跌撞撞。
正如制作人章艷所說,《跨界見真章》追求的是商業邏輯背后的“人性”,商業行為的背后終歸是一個個“個體”的抉擇組成的。
通過一位位嘉賓,看到一群人的轉折點,以及他們背后整個時代的人物群像。這樣的切入點,讓《跨界見真章》在眾多優秀的商業節目中,扔保持了自己獨樹一幟的一面。它雖然不像嚴肅的財經評論理性克制,也不像娛樂訪談那樣針鋒相對、力求爆料,但本質跟這兩種節目形態都有交集——保持客觀,突出人性。
“對‘人’的側寫其實可以投射出‘時代’的橫截面。”
在采訪的最后,提及做完兩季的最大收獲,章艷坦言,有這樣一個機會藉由這檔節目,通過了解嘉賓,去看到一個時代的群像,對于一個財經人其實是很有意義,也很享受的一個過程。
“能夠記錄這群人的轉折點,見證所有人的大時代,我很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