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魏晨的音樂之路,活脫脫就是“一個男孩到男人的殘酷進化論”。
2007年出道,在合輯里擁有第一首屬于自己的單曲《少年游》,脫胎于周杰倫全盛時代的中國風小品訴說二十出頭少年的羞怯與自信,讓粉絲為之瘋狂,讓路人感覺可愛;隨后的第一張EP《樂天派》和第一張專輯《千方百計》,還是對港臺流行速成品的亦步亦趨,當時不流行“小鮮肉”之類說法,魏晨那張好看的臉就被“陽光少年”、“優質偶像”之類標簽不斷強調著,某個過于甜膩的封面堪稱是黑歷史,作為“歌手”的音樂個性卻模糊不堪。
2011年《破曉》、2012年《V SPACE》,對韓式節奏舞曲的熱愛讓魏晨有了明確的進階方向,一種精致卻不油膩、有沖擊力、剛柔并濟的風格在摸索中成立;2013年《登“封”造極》、2014年《帽子戲法》、2016年《白日夢想家》——三張名字有些中二卻頗有自信范兒的唱片里,魏晨形象與音樂上同步的“時尚復古感”,透過更西化、多元化曲風進行著一場毅然決然又循序漸進的改造:從可愛大男孩到性感輕熟男的蛻變,其實是驚險的,但魏晨從歌手到制作人的步步為營,讓轉型成為順理成章的驚喜。在他這幾年的作品里,我感受到了有想象力的“聽感”:清澈通透、色彩繽紛、語氣輕盈、情緒堅定……在對“本土唱跳歌手”絕不寬容的內地樂壇,魏晨,終于成為只要認真聆聽就不會失望的出色代表。
這個過程,從07年的那個夏天開始,到2017年推出第八張唱片《旅程》的這個夏天,魏晨走過了十年。十年,仿佛一瞬,其實漫長,漫長到任何關于“十年盤點”的文章都充滿唏噓與坎坷,漫長到當年同期若干可能更受肯定的港臺及海外歌手都漸漸失去消息,漫長到必須經過那么多烈火烹油、鮮花著錦、被動接受、主動掙扎、冷暖自知、艱難求索……的三千多個日子后,這個已過而立之年的男人,才終于有機會推出一張回首與展望的《旅程》。
這該是魏晨迄今為止最成熟、最能將個人感悟完整呈現的作品。曾經封面上青澀的鄰家少年,如今成立個人工作室,擔任專輯音樂監制,執筆參與全部歌詞創作——他不是所謂天才,我們卻應該看到:魏晨對音樂的專注力驚人。從確立唱跳歌手路線,到追求洗腦式朗朗上口曲風,再到潛力研究電音、嘻哈、流行的融合,他的品味和進步,并非一路盲從這些年華語及全球樂壇的流行軌跡,而是不斷用新的想法去碰撞,“敢于學習,更敢于推翻”,最明顯的表現是,合作的制作班底常常更新到“面具全非”!《旅程》再次集結與過往完全不同的,橫跨中國、韓國、美國、澳大利亞、歐洲、加拿大的世界各地新面孔加入制作陣容,不乏獲得格萊美獎或與歐美大牌巨星合作的大牌音樂人,也有從未聽過的新手,但親自擔任監制的魏晨,已經可以嫻熟把握這些資源,他不再急著炫技,更重要的是表達,表達《旅程》從曲風布局、主題概念、演唱表達上每個環節的耐心。
《遠》是魏晨第一次采用”序Intro”概念,編曲不斷重復的電音吉他和聲聲響指讓歌曲處在一種“在路上”的故事情境,主歌副歌采用先抑后揚層次感,卻是簡單和克制的,鼓點的加入和魏晨真假音嫻熟轉換的演唱是在烘托情緒,仍然不徐不疾,暗示這趟旅程的出發不為轟轟烈烈,反而細水長流;《旅程》是這些年唱片里標準的主打模式,但不再突出韓風或者拉丁的某種主元素,大量合成器音色與人聲采樣編織出EDM的迷離氛圍,魏晨的演唱出乎意料的松弛,高潮部分并不過分突出人聲,轉變為人聲VS器樂的交錯,戲劇張力十足,魏晨在作品展現游刃有余的駕馭功力,散發出理直氣壯的時髦氣息。
《不變》是魏晨一貫訴說式抒情歌,沒有韓劇般撒狗血的大起大落,再激烈的情緒也只在副歌處稍稍用力的假音詮釋中留下了想象空間,最后一遍副歌以為會爆發,魏晨竟然采用全假音+和聲的繞指柔方式去處理,好聽得出乎意料;《復雜人生》的Urban R&B風格大氣卻不追求“恢弘”,魏晨的真聲貫穿主線,和聲以假音點綴,口號式副歌在一遍遍重復后,干脆利落地收尾;《藤蔓之間》則有幾分實驗色彩,扭曲的電音音色迷離又迷人,魏晨的演唱模糊了主歌副歌界限,說唱部分突出“內心戲”獨白,是專輯里最耐聽又最驚喜的作品;收尾之作《自我崇拜》是年輕人接受無負擔的美式舞曲風格,演繹方式較《復雜人生》更為直白,是典型的魏晨式“Everbody is waiting for us”勵志作品,。
而在我看來,無論時尚潮男也好,摩登紳士也罷,那么多角色標簽背后,其實都改變不了魏晨就是一個始終一步一步踏實追求進步的“全能優質藝人”定位,體現在他的文字創作上,是一樣的直白爽朗,依然帶著幾分“傻白甜”,但就是這樣不加掩飾的真誠,讓《旅程》里每首作品具備真實的打動人心的力量,即便作曲和制作幾乎全部由老外包辦,魏晨或獨立或與他人合作的歌詞都能體現出他在這十年旅程里要表達的,足以引發每個追夢者共鳴的誠懇感悟,看看他寫下的這些文字,“或許不完美 卻值得珍惜 讓故事繼續”(《遠》)、“走過華麗片段 也許會遇見平凡 夢是我唯一的行李”(《旅程》),“也許我本來就沒什么要求 心甘情愿被你困住都接受”(《不變》),“我寧愿平凡的簡單 也不愿陪這個世界復雜著”(《復雜人生》),“蒸發云變成了雨落下 最美不過是晚霞”(《藤蔓之間》),“莫奈內心的世界 有一座秘密花園 不需要別人理解”(《自我崇拜》)……談不上多么出神入化的文筆,可是聆聽的過程里,自有共鳴的魅力。
這張專輯提煉了過往一切魏晨及團隊摸索出的優勢經驗,豐富并正式確立魏晨的“音樂人設”——在時尚、清新、簡潔、深情種種具象表達背后,是對每一處細節一絲不茍的打磨,以及始終將自己放在“和大家一起進步的平凡人”視角。更重要的是,在音樂道路上打拼十年后,魏晨第一次徹底袒露他寵辱不驚的內心世界,在適者生存的殘酷行業里,他不浪費幸運的垂青,不夸張過程的艱辛,也期待被更多正視的眼光發現與共鳴,但絕不會影響自己十年如一日的堅持。
十年,仿佛一瞬,其實漫長,漫長到我們足夠在神采飛揚、轟轟烈烈、大驚小怪、跌跌撞撞的青春歲月之后,一路成長為不動聲色、低眉斂容、八面玲瓏、步履匆匆的所謂“大人”了。只是,我們真的變成了自己想成為的大人嗎?就像那些和魏晨一樣因為熱愛而走上歌手道路的年輕人,有的漸漸成為失去生命力的“標本”,有的還在努力成為“標桿”的路上,而我很高興地看到,魏晨在這條路上的腳步和身影都越來越清晰,當每一次,他都只是帶著純粹的作品出現,當這一次,他不僅推出忠于自我感受但不刻意喧嘩的新專輯《旅程》,也將在九月正式拉開出道十周年巡回演唱會序幕,同時繼續“重質不重量”的演員工作,在《匆匆那年》深情又隱忍的“喬燃”、《冰河追兇》復雜又單純的“李永勝”之后,又在電影版《深夜食堂》里扮演一個熱血追夢的年輕人,現實和夢想就這樣在忙忙碌碌、勤勤懇懇、時刻不停的歲月流逝中,漸漸重合著。
談及出道十年的感受,魏晨說,“我也不知道怎么走是對的,我只能告訴你我是怎么選擇的,當我選擇東西的時候,我覺得沒有對和錯。我覺得作為一個藝人或者一個歌手,成就感就是能夠分享他們的人生或者記錄他們的人生。”從歌手生涯從偶像到自我的大膽磨練,到演員跨界的虛心學習,無論我們是否對他投以應有的關注和肯定,魏晨懂得他想要的東西如何去實現,不辜負。
所以,請正視這個從角色扮演到唱作音樂人的歌手的轉變吧,我們會在他的旅程里發現自己有所觸動的風景,哪怕暫時看不到目的地,都應該和魏晨一樣,勇敢穿梭于這個浮躁的世界,在堅持,再堅持。(文/流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