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愛地人)
在華語流行音樂情歌最為“猖獗”的九十年代,盡管擁有李宗盛、伍思凱和周治平等等情歌唱作能手,邰正宵依然是讓人無法回避、必須直視的名字。不僅僅只是因為他寫了、唱了《找一個字代替》、《千紙鶴》、《一千零一夜》和《九十九朵玫瑰》等等歌曲,因而得到了一個數字情歌王的稱謂。更重要的是,邰正宵的情歌,始終能夠同步擁有代入感和代言感。前者的虐心,讓歌曲聽起來就像是自揭傷疤,而不僅僅只是為了完成一首作品,甚至一件工作。而在這個基礎上將歌曲處理的唯美、浪漫、動人,讓有相似經歷的人都能感同身受,則讓邰正宵可以凌駕于小我的高度上,成為很多人感情生活中的音樂代言人。所以,他唱著《心要讓你聽見》,歌迷則自然為他的歌曲《著迷》。
這幾年的邰正宵,或許不像九十年代那樣風華正茂,但他對于音樂、尤其對于情歌的追求卻一直沒有停過。2013年連續推出的兩張“歌者”系列專輯:《歌者1:男懂女人心(1972-1995概念專輯)》和《歌者2:逆風行歌(1983-1997概念專輯)》,雖然都是收集各種原唱為女歌手的經典情歌,卻因為邰正宵不亞于女子的細膩和敏感,歲月累積后的閱歷和積淀,讓這些曾經非常小女人的情歌,因此有了一種年輪才有的厚度。
通常來講,提起歌者這樣的標題,通常是很有人文情懷方面底蘊的歌手,在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能被如此冠名。不過,即使只唱情歌,邰正宵卻同樣可以達到歌者的高度。甚至可以說,正是通常他在“歌者”系列前兩張專輯的親身示范,終于讓人知道那些情歌的演繹者,一旦很好把握情歌的力度和厚度,同樣可以成為像歌者那樣的歌手。
而時隔將近兩年后,邰正宵又帶來了“歌者”系列的第三張專輯:《歌者3:歌者戀歌》,除了像《來不及說》這樣的全新原創之外,專輯大部分的選曲,依然是華語樂壇歷史上非常經典的女歌手情歌。如鄧麗君的《我只在乎你》、阿桑的《寂寞在唱歌》、孟庭葦的《誰的眼淚在飛》,以及周慧敏的《如果你知我苦衷》和《從情人變成朋友》等等。
高度統一的完成度,也是這張《歌者3:歌者戀歌》、或者說整個“歌者”系列的特點。12首歌曲,來自不同的年代,來自不同的創作者,但在邰正宵的處理下,你卻完全感受不到這種不同的年代感,以及各自曲作者不同曲風,或者會對歌手造成的適應感。一個真正的歌手,一旦達到一定的閱歷,風格什么的往往都是浮云。甚至不管什么調的歌,都可以達到張口即來,而且最終變成自己的風格。從這個意義上,這種歌手就叫歌者,說的也就是邰正宵這樣的歌者。
一般來講,一張以翻唱經典為主的專輯,改編是免不了的功課,甚至是現在許多翻唱歌曲存在的意義。《歌者3:歌者戀歌》當然也不例外地對歌曲進行了改編,但沒有多元化、沒有EDM、沒有R&B、沒有靈魂樂,更沒有搖滾樂和說唱樂,整體的音樂構成,能夠給人留下印象最深的,僅僅只是鋼琴、吉他,以及襯托氛圍的弦樂。
即使如此,《歌者3:歌者戀歌》這張專輯,卻并沒有給人一種音樂的單調感。當你在聽一張唱片的時候到底在聽什么?邰正宵的這張專輯很好地告訴了你,歌手和他的歌聲,才應該是一張唱片真正的主角。所謂的音樂風格,其實是歌手個人的風格,這種風格包括演唱、包括感情的投入,以及對歌曲必要的處理,也正是因為這種獨特,才讓邰正宵和他的“歌者”系列,每每有很高的完成度。這恰恰是老一輩歌手的專業素養,也是現在這個多元化時代,很多年輕歌手所缺少的基本功。
邰正宵的聲線辨識度,也賦予了這張情歌專輯,在看似平凡中的不平凡之處。沒有煙熏嗓,也沒有飆高音,邰正宵演繹時的平和,甚至咬字上的微瑕疵感,反而讓人感到一種濃濃的親和力。而這種平凡之中的不平凡,恰恰又是這個時代缺失的東西。每位歌手都想與眾不同,但搬來國際化所謂個性的同時,卻又往往千人一面,最終迷失了自己的本色。
《從情人變成朋友》里的一點點無奈,最終化成了一種從容。《飄雪》和《誰的眼淚在飛》里看似的一點點破聲,其實并非技巧上的破,而是情緒上的破綻,要知道完美的流行音樂,往往就是沒有感性的另一種說法,真正優秀的流行音樂,往往就是這種有一點點破綻,有一點點情緒失控的作品。當然,這種破綻和失控,是可遇不可求的。
而《寂寞在唱歌》放到邰正宵這里,既保留了原作那種殘忍的味道,又多出了幾份優雅;用粵語演唱的《如果你知我苦衷》,甚至跳過了原唱周慧敏,更接近原曲作者張國榮想要表達的那種意韻,尤其是那種非平直和僅僅只是旋律的波動,而是在一個看似起伏不大的音域里,將心潮起伏的狀態演繹出千軍萬馬的效果。
一頭一尾的兩首作品,則分別是邰正宵的新作《來不及說》和經典重唱《千紙鶴》。或許會讓人很多人覺得意外,這次重錄的《千紙鶴》不僅不輸于首唱版本,甚至其中的氣息和力度,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讓人無法想象時隔二十多年后,邰正宵竟然還能保持一個歌手的心氣與音色。《來不及說》同樣保持了邰正宵一直以來的情歌格調,沒有嘩眾取寵或者與時俱進,卻有著華語傳統情歌最精髓的情真和感性,娓娓道來間如細水長流,更覺細膩動人。
二十多年的日子須臾而過,有的歌手成為了歌匠,而邰正宵卻成為了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