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鄒小櫻)在許多場合里,我都毫不掩飾地表達對梁博的喜愛。這個揮舞著無鋒重劍、編織著大巧不工音樂的年輕人,無論外面的世界怎樣喧囂,都能緊緊守護自己的內心世界。距離他成為舞臺上冠軍的500多天后,才交出了首張同名專輯《梁博》;又過了500天,他不緊不慢地拿出自己的第二張現場同期錄音專輯《迷藏》。
就像先行單曲之一《顛倒夢想》里所唱的,“要保持姿態,要繼續忍耐”,梁博依然是那個固執的年輕人。任你電音舞曲、Dance Rock、Trip-Hop是怎樣大行其道,Maroon 5、Imagine Dragons等狂拽炫酷的新晉天團是怎樣定義了流行音樂里樂隊的標準,梁博統統兩耳不聞,他只會做自己喜歡的、擅長的音樂。《迷藏》乍聽之下和梁博的處子作并沒有太大的區別,這是意料中事,你不可能期待梁博會變成其他人。細心聽下來,你甚至會覺得《迷藏》比梁博過往的作品更為簡單。吉他、貝斯、鼓這三大件構筑了歌曲的骨骼和血肉,再加上最傳統的合成器音色以豐富歌曲層次及色彩,專輯里幾乎聽不到其他多余的東西。勇于做減法的人必定身懷絕技,就像日料中的壽司、天婦羅,師傅只是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握或是一炸,背后是顛簸不破的基本功。像專輯里《擁有》、《顛倒夢想》、《變了》、《不堪一擊》等歌曲,聽起來無不是四平八穩,沒有半點花拳繡腿,可這里頭每一個音符的顫動,都因為它的純粹而更富于細節,就像最上好的日料總是充分強調食材本身的風味,不會用紅燒鹽焗等重口味地烹調方式。
為了最大限度還原作品的生命力,讓音符最初的悸動能準確無誤地到達聽者的鼓膜,梁博采用了同期錄音的方式。錄音技術誕生的最初,就是為了要把聲音記錄下來,復制成一張張的唱片,讓人們在家里就仿佛能聽到樂隊的表演。可隨著音樂家們往歌曲里填充越來越多的東西,他們發現已經沒辦法用one take的方式同時把一首歌里所有的聲音錄下來,如早期披頭四大多采用Studio Live的錄音方式,可到了后面樂隊往藝術搖滾進發,如《佩珀軍士的孤心俱樂部樂隊》,這是他們自己都無法在現場表演的專輯。再加上對錄音樂手的要求(一人出錘全員重來),對錄音環境的要求(一不小心就會出現串聲的情況,人聲里面混進了鼓聲,吉他的拾音又混入了人聲),采用同期錄音的唱片越來越少。少年心氣的梁博選擇了這一挑戰。就像大家在《迷藏》的現場錄音紀錄影片中看到的,鏡頭之下,仿佛能看到錄音棚里情緒的流動,梁博和一眾樂手和練團時沒什么區別,沒有一絲拘束感。如《日落大道》,這或許是《迷藏》里最美的一首歌,第一次聽到時就感慨梁博錄音狀態是如此地放松,后來看到《迷藏》的錄音紀實,果不其然。和《顛倒夢想》劍拔弩張完全不同,音樂家們被點亮的燈泡圍繞著,鼓手用上了電子鼓,營造出迷人的聲場,梁博則坐在高腳椅上,不用撥片,用手指直接觸動琴弦,讓聲音聽起來更為柔和自然。還有這首歌畫龍點睛一筆,蘇格蘭風笛演奏家Eric Rigler帶來的柔情萬種,你能透過攝像頭觀察到,梁博沉醉在音樂里的狀態,他是《迷藏》的天字第一號聽眾,監聽耳機中傳來的音樂讓他的演唱更具有感染力。
我曾問梁博所屬公司少城時代的工作人員:你們的錄音環境這么“大自然”,鼓手還沒遮沒擋,不怕串聲嗎?但轉念一想,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就算鼓的麥克風里收到了一點吉他的彈奏,貝斯的麥克風里面收到了一點鼓的聲響,又有什么關系呢?音樂本來就是這樣,這就是音樂誕生的現場。在這樣的情景里,梁博所譜寫的八首詞曲作品才更有生命力。
《迷藏》中還有一首個人的心頭好——《變了》。過去,我們以為華語歌手中只有方大同、李榮浩能做出這樣的聲音,但沒想到梁博同樣能做到,且從音色的性感上,比這兩位前輩做得更好。梁博在歌里唱到:“他們都說我變了,變得不太熟悉了,變得好像本來就很陌生;他們都說我變了,變得不可思議了,在我身上有太多可能了。”這些帶著輕微自戀又自嘲的話語從低調如梁博者口中娓娓道來,真別有一番趣味,讓人幾乎忘了這其實是一首蠻憂傷的歌。如專輯名所示,梁博就是想跟你捉“迷藏”,在這一個看得見聲音的房間里。歡迎光臨梁博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