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一場事先張揚的穿越,誕生于1999年,賴聲川導演執導、臺灣表演工作坊話劇出品的《十三角關系》,今夏復排,全國巡演現在進行時,卻仿若高票房電影《港囧》《夏洛特煩惱》的結合體,故事同樣從社會壓力巨大的男性視角出發,“尋找愛和愛的可能”。而女主角、人妻“花姐”王茜,正如趙薇和馬麗的結合體,一方面是生活(事業)上的干凈利落精明強干,一方面是情感上的天真笨拙一根筋,但舞臺的層次更為豐富,在變換身份為愛出走的魔幻收梢的笑與痛背后,頑強躍入眼簾的是一個尋愛女人觸動人心的笨拙與天真。
制造笑聲的火車頭
賴聲川話劇的特質就是(與眾不同的)節奏,情緒的鋪陳和矛盾沖突推進的節奏,在賴聲川導演的舞臺上有著獨特的解決方式,賴聲川導演曾對媒體放話表示王茜“節奏感非常好”,在演員里非常少見。
強情節、美劇式的多線程敘事、快節奏,《重案六組》等一系列行業劇成為王茜的個人名片,不僅僅是為中國熒屏增添了為數不多的都市職業女性形象,更因為她在表演上的差異性與獨特性,她的松弛、準確、在行云流水的肢體語言中千錘百煉的臺詞功力,使得她早已在電影、電視、話劇制作人與導演的雷達上。
賴聲川導演欽點王茜擔任女主角,的確慧眼識珠,在話劇《十三角關系》中,融合了電影的敘事手法,某些場景景片換得特別快,利用臺上演員說臺詞的時間,男女主演一邊跑一邊有一大群工作人員幫忙脫衣服,簡直是演唱會般的緊張刺激。經過《絕不付賬》的海量臺詞高壓“集訓”,一年全國巡演的話“浸泡式”成長,王茜仿佛天然的舞臺感得到廣泛認同,追隨王茜全國巡演步伐的粉絲代表表示,王茜“走位、臺詞、爆點掌握非常好”。
戲劇制作人、央華總經理王可然說起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王茜是《重案六組》,當時身心疲憊的他只想打開電視讓自己放松二三十分鐘,沒營養沒技術含量的作品在遙控器輪轉下基本秒棄,而《重案六組》的真誠與真實卻吸引住了他,多年之后回想起來,抓住他讓他耐心往下看的是王茜的表演節奏,“讓我感到很舒服”。
王可然說王茜有一種能力,能讓合作伙伴打破社會化的藩籬,能讓陌生人突破人際關系的“氣泡”,不知不覺與她親近交流起來,不僅僅是愛張羅的熱心腸,也不僅僅是對朋友的實心實意。“王茜最大的特質就是對自己的才能,比如對話劇舞臺表演她是內心天然通,(她的很多處理方式讓)臺下觀眾笑得不行,她自己卻傻乎乎不知道。”
男主演趙自強是《十三角關系》的元老,1999年版本就是他主演的,在臺灣綜藝節目中千錘百煉的快速反應,遇到號稱“王快點兒”的王茜正是棋逢對手。趙自強笑說自己在臺上有時候忘了詞,王茜還給提詞,沒想到她這么厲害。“這時候別人就會說,嘿,她本來就很厲害”。雖然王茜扮演的女主角花姐在劇情中總是處于被動,但王茜卻憑自身魅力與趙自強成為舞臺上的陰陽兩極,氣場HOLD住全場,她與趙自強仿佛兩個你追我逐的漩渦,裹挾著所有人往前走。
人生的困境突圍
誕生于1999年的《十三角關系》,原本是源于時事的諷刺劇,而16年后的賴聲川經歷世事,變得更為溫和,舞臺呈現層次更為豐富,魔幻與現實的沖突融合更為凸顯。
原來版本的妻子花姐非常笨拙,丈夫蔡代表非常跋扈,小三葉小姐非常陰狠,帶有強烈指向性的社會批判色彩。然而16年后復排,每個人變成了尋找愛的羔羊,在人性困局中尋求自由的途徑、突圍的方式。
花姐與蔡代表結婚多年,老公逐漸被政治腐蝕異化,花姐在家庭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開始做電臺主播,似乎在“花花世界”中營造了一個事業有成、后院安穩的嬌嗲小女人形象,卻被一通匿名來電打破假象,她去“小三”家踢館卻被花言巧語蒙騙同情對方并讓對方做自己的老師教自己如何挽回丈夫的心,峰回路轉,陰差陽錯,花姐卻因喬裝改扮成清潔阿嫂重新愛上喬裝成冷氣維修工的蔡代表,掙脫了身份的桎梏重新獲得自由,如周黎明所說,“表面上兩人是卑微的打工者,但各自都以為跨階級找到真愛,或許潛意識中為幸福所陶醉暫時忘了身份的懸殊。無論是被愛迷惑還是集體魔幻,那夸張的一幕點出了虛浮表層下的真善美,給觀眾灑進一縷希望。”
現場觀眾反響非常強烈、演員情緒非常飽滿的,是花姐和蔡代表帶著身份的偽裝,相繼在幸福的幻影中歡樂地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又開心地說走錯了的時候。
或許在復雜世事中,愛情是一場幻覺,但也是突破人生困境的一大利器。
賴聲川一年內與王茜合作兩部劇,《絕不付賬》是在王茜最低潮的時候,而《十三角關系》排練之際可能是王茜最困惑的時候。一年間,她經歷了命運的大起大落,《重案六組》四部曲導演徐慶東突然離世,他的遺作《急診室故事》(王茜主演、文學統籌、制片人)播出趕上一劇兩星的潮頭,雖然最終奪得全國黃金檔收視第三的榜位,但市場化的沖擊還是讓王茜陷入了階段性的迷茫和創作的反芻與反思。
而劇中的花姐和王茜最大的相似之處是借由另一個身份突圍而出、自由成長、重獲幸福、破繭成蝶。正如伍迪艾倫的都市喜劇,通過多邊的溝通,透視人生的困境。在一年間,王茜領銜兩部臺灣表演工作坊的劇目,出演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2》,出演《潛伏》導演姜偉的新作、電視劇《獵場》,一邊在話劇舞臺的凈土修身養性,一邊在影視的陣地浴火重生,話劇的魅力、或強悍或懵懂的角色,給了她打碎自我、重新思考發展方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