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影迷最耳熟能詳的幾個勵志人物里,有掙脫束縛邁開雙腿奔跑的阿甘,有用一把小鋤頭鑿穿自由之路的安迪,有領導蘇格蘭人民起義的華萊士,也有站在課桌上講課的基廷老師。他們是VCD時代最后的精氣神,蒸騰著當下銀幕少有的精神熱血,點燃了人性本源的靈魂光華,曾在那個風云激蕩的世紀之交里給人堅韌不屈、為自由抗爭的力量。
曾經,學生們把羅賓威廉姆斯飾演的基廷喚作“船長我的船長”,追隨他的腳步,把禁錮思想的教科書拋到一邊,聆聽死者的靈魂,在洞穴里讀惠特曼,然后煉就堅定的目光,一個個踩踏在課桌上。他是這個時代最深入人心的喜劇演員,也是令人尊敬的藝術巨匠。今天,“船長”羅賓威廉姆斯離開了這個世界,帶著他和藹可親的微笑,留給我們一份永恒的、帶有溫度和力度的電影記憶。
心靈導師,最著名形象:死亡詩社基廷船長
羅賓威廉姆斯總是一副微笑的模樣,他的笑容生動詮釋了“春風化雨”這個詞。如果評選銀幕最好的老師形象,那一定會有他。在《死亡詩社》和《心靈捕手》這兩部著名作品里,他飾演的都是教師。尤其是《死亡詩社》的“船長”基廷老師,令人經久難忘。他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劃開死寂時代的愚昧流膿,向蘇醒中的人們呼喊“Carpe diem”。他將學生們淬煉出錚錚鐵骨,助他們掙脫傳統思想的桎梏,擁抱自由意志的光芒。就像那句被吟誦的惠特曼詩,“要做生命的主宰,不做它的奴仆”。
“只有在夢想中,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以前如此,將來也不會改變。”“這是丁尼先生的詩句?”“不,是基廷的。”他讓學生們換一種角度看問題,哪怕是荒唐可笑、不合情理的。于是在告別“船長”的時刻,學生們齊齊登上了課桌,像登上自由的頂峰。這一幕,是很多影迷心中印象最深的電影場景之一,震撼,浪漫,悲壯。
在《心靈捕手》里,威廉姆斯又一次飾演了教授形象。這部電影是馬特達蒙和本阿弗萊克鋒芒畢露的編劇處女作,他們沒想到能請來羅賓威廉姆斯。憑借這部電影,威廉姆斯收獲了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不是每個出色的演員都能演好精神導師,羅賓的神情只需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力量。他秉持著點亮心靈的燭火,從銀幕里,到銀幕外。
喜劇天才,把悲傷留給自己
有句老話叫,“死亡很簡單,喜劇很困難。”很多曾經制造出最多笑聲的喜劇演員,其個人在生活里過得并不開心。羅賓威廉姆斯是一個富有天才喜感的人,他曾說他的詼諧細胞全部來自幽默的母親。在發現能給別人帶來快樂之后,威廉姆斯才決心去做一名職業演員。
最早,他是真人版的大力水手。那個年代不追求什么特效化妝,他由內而外跟Popeye真心像。他還是長大了的小飛俠,跟達斯汀霍夫曼飾演的鐵鉤船長決一死戰。1988年的《早安越南》令他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提名,奠定了實力影星地位。在《早安越南》里,威廉姆斯飾演一名妙語連珠的電臺DJ,他富有穿透力的聲音令越南撥開戰爭霧霾,迎來短暫的快樂時光。《心靈點滴》《窈窕奶爸》《真相大白》《房車之旅》《老家伙》《八月迷情》《年度人物》……以及近年的美劇《瘋狂廣告人》、系列電影《博物館奇妙夜》,都展現了他不落俗套的喜劇功力。
可往往最善于逗趣的人,都逗不笑自己,比如一代大師卓別林,比如變相怪杰金凱瑞,比如憨豆先生羅恩阿特金森。當地時間2014年8月10日晚,羅賓威廉姆斯被發現死于家中,享年63歲,初步分析可能是自殺。據有關人員透露,近年來,他一直在與心臟病、酗酒和抑郁作斗爭。他汲盡了個人的快樂,通過大銀幕輸送給了全世界的觀眾。
藝術巨匠,曾獲四次奧斯卡提名
1998年奧斯卡頒發最佳男配角獎時,羅賓威廉姆斯的名字排在五個人中的最后一個。念到他的名字,全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而當激動的威廉姆斯眾望所歸走上臺時,全場觀眾起身鼓掌,像在致敬一位獲得終身成就獎的大師。
羅賓威廉姆斯共獲得過3次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提名,1次最佳男配角獎,此外還獲得過11次金球獎提名,獲獎6次,其中包括一座金球獎終身成就獎。他一共出演了88部電影及電視劇,還發行過12張個人專輯或單曲。他在百老匯上演很黃很暴力的個人脫口秀,令臺下數百女士興奮尖叫。觀眾投票認為,他是當代最優秀的喜劇表演藝術家。他有很強的即興創作才華,常常在片場為劇本增添喜劇亮色,逗得周圍人哈哈大笑。他掌握豐富多變的口音和聲線,面部表情生動,感染力強。他的喜劇作品較多,成就卻遠非只有喜劇,而是能適應并引領廣泛的戲路。
偉大的演員可以永垂不朽,因為藝術不死,電影不死,他塑造過的經典形象將活靈活現留存于世。斯人已去,他遺留下來的新作品還能陪伴我們到2015年,有《林蔭大道》,有《博物館奇妙夜3》,還有一部英國的動畫片。當然也有籌備中的《窈窕奶爸2》這樣的,成了未竟的念想。也許未來還會有無數個角色,在被逐漸豐滿血肉的過程中,不斷令人想起曾經一個永遠微笑著的小老頭。
《死亡詩社》里有首梭羅的詩:“I went to the woods because I wanted to live deliberately. I wantedto live deep and suck out all the marrow of life. To put to rout all that was not life, and not, when I had come to die, discover that I had not lived。”(我步入叢林/因為我希望過得有意義/我想活得深刻/吸取生命的所有精華/我想把非生命的一切擊潰/以免當生命終結/發現自己白活一回)
船長不會懼怕死亡,在生命結束的那一刻,他所有的苦痛都風吹云散。他終于找到了向往已久的、真正的自由。
(何小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