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暴力的延伸和對一些人所產生的罪惡崇拜,最終轉變成新聞事件。人們渴望看到最真實的砍頭視頻,肢解視頻,甚至是溺水之人的死亡過程。暴力成為一種直播,我并不認為這是一種健康的渴求。
歷史上鼎鼎大名的薩德侯爵,將罪惡提升到與美相當的高度,從而影響了其后的文藝創作。這可能是人類在文藝創作上突破的第一個底線。還好,這只是與性相關,一如薩德侯爵聲稱的一樣,他并沒有給社會帶來什么了不起的傷害。受他的影響,電影界出現了帕索里尼和馬卡維耶夫。
當科羅拉多州奧羅拉市影院《蝙蝠俠:黑騎士崛起》首映槍擊事件出現在中央臺的新聞節目中,我們的文藝底線似乎又一次受到沖擊。這次,好萊塢搞大了,十個薩德也比不了一個諾蘭。
必須承認,諾蘭比我們大多數人智商都高。單講架構故事,諾蘭恐怕要超越所有中國編劇,可是諾蘭通過電影所傳遞出來的現象和觀點,及其帶來的影響真的是有益的嗎?
《盜夢空間》上映的時候我們甚至對自己的精神世界表示懷疑,盡管這部電影被指出與已故動畫大師今敏的作品有諸多相似,可電影所帶來令人窒息的氛圍不言而喻達到了一種極致。以至于,當我們從影院出來,還久久不能自拔,禁不住要掐一下自己,問自己這個世界是不是夢?
在《黑暗騎士》中,整部電影已經讓人們對罪惡有一絲崇拜——無法戰勝的罪惡形象一次次地挑戰觀眾的思維邏輯,希斯萊杰的瘋狂甚至已經成為人們模仿的契機。只是還好,在那部影片里,一場輪船爆炸的懸念戲讓大家對人性之善有了一線慰藉。不過最后我們還是收獲了悲劇,希斯萊杰在“小丑”心理的折磨下,終于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難道這還不夠我們為之震顫嗎?
《蝙蝠俠》可能是史上最好的反英雄漫畫,在好萊塢造夢機器下逐漸搭建而成的高譚市,也成為影迷心目中最現實的罪惡之都。我們不可否認這種設定給人帶來的反思,可是這種設定在諾蘭對故事極致的追求上漸漸走向了影像的異端。最可怕的是,喜歡數十年前那個異端帕索里尼的人恐怕都不及今天諾蘭影迷的萬分之一。
電影暴力的延伸和對一些人所產生的罪惡崇拜,最終轉變成新聞事件。人們渴望看到最真實的砍頭視頻,肢解視頻,甚至是溺水之人的死亡過程。暴力成為一種直播,我并不認為這是一種健康的渴求。諾蘭幫助好萊塢維持工業神話,也成就了自己,可是他們必須承認,電影是夢境這句話要被扔進歷史書里了。電影及宣傳方式變得直接,正在一步步影響觀影人群。諾蘭可以追求自己的電影觀念,但絕不能允許把作品引領到罪惡崇拜之上。至少,我沒有看到今日觀眾的思維能力,可以熟練地拿捏電影所帶來的精神刺激。
或許有人會說,歷史始終是發展的,終有一天大家會如同適應薩德一樣適應諾蘭的電影。可對未來的事情,我們誰也無法給出一個保證。對于丹佛槍擊案來說,拿未來作為論據,這代價恐怕大了一些。
也許我們應該再看一遍阿曼巴的電影《論文》,為影像的暴力寫上一曲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