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道德里,比背后罵人更不堪的是死后罵人,比如著名學者薛涌先生所寫《邁克爾·杰克遜和我們時代的精神貧困》對死者表現出的態度,可恰當地用一部在多國遭禁的B級片片名來形容——我唾棄你的墳墓。唾棄墳墓活潑地襯托出唾棄者對死者的憎恨之深,這么深的憎恨極為少見。
若唾棄得有理有據倒也算了,卻偏是一篇錯漏百出、罵它都替它害臊的文章。該文之前,作者先發了一篇《杰克遜熱可以休矣》并放上博客,遭到大量網民的“痛斥”和“辱罵”,“甚至有‘弄死薛涌’之類的暴力語言”,第二篇正是作者對網絡攻擊的回應,它顯得如此神智不清,正基于這輩子可能還沒被人這樣罵過的作者,他寫作時的情緒失常、憤怒控制理智的狀態。
文章不通之處太多,只說幾個最氣人的。一,MJ的私生活和他的音樂要分開,人們紀念他基于后者;二,流行文化工業造成的文化壟斷和審美貧乏不可讓MJ一肩挑起,何況他正是受害者;三,古典音樂比流行音樂更雋永深刻的看法,一定會博得動輒請大師,花幾個億建一座歌劇院用來編蜘蛛網的城市領袖的贊同;四,分析自己不喜歡、不聽、所以不了解的音樂,并由此展開宏論的邏輯是錯亂的;五,令人惡心的審美精英主義——被任何種類的音樂感動都是人生中同樣美好的事,莫扎特鬼魂不會令你的靈魂更高尚;六,請解釋“披頭士音樂里的蒼涼感”是什么(薛涌原文中拿邁克爾·杰克遜與披頭士作對比,提到后者的音樂中有一種“蒼涼感”)。還有很多,多如牛毛。
發表、宣傳、教化是權力,有此權者常常會誤以為被發表、宣傳、教化的人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并非如此,譬如關于MJ、披頭士和流行文化工業等等,他就沒我懂的多,這樣就會被我挑毛病——當然,這建立在他渾身是膽、一臉正氣地把毛病袒露出來,這么一個令人羞澀的前提之上。
勸少數薛先生這樣不喜歡聽MJ的人,或多數我這樣不喜歡聽莫扎特的人,給死者一條生路,不喜歡聽就不要聽,刷刷牙,洗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