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劍駕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亂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歸”,這是江湖。說到江湖,我們想起的是彈劍高歌、是快意恩仇、是朋友。想完這些,有個消息等著我們:彈琴高歌《朋友》的搖滾歌手臧天朔因為涉嫌惡勢力組織被抓了。
遙想當年,搖滾就是一種力量。在那個搖滾初起的時代,正逢萬馬齊喑、而風起云涌之時。現在被稱為歌后的鄧麗君都是被打擊的對象,甚至李谷一用氣聲唱歌都要被批判的時代,搖滾與牛仔褲、長發、太陽鏡,更重要的是與反叛一起,成為了一個時代的象征。他們所叛逆的是那個時代。
時代的定義有兩種,一種是整個時代,無論文化還是政治;一種是文化意義的背叛。在那個時期里,搖滾的力量所沖擊的,是整個文化與政治所壓抑的氛圍。從現在看起來,這使他們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合理性,并且造就了最早的、但是對于想要什么還處于朦朧狀態的群體。與后來的那些搖滾音樂人不同的是,最早開始這種文化為表面、內里是一種躁動而朦朧者,知道他們要做什么,而為什么這么做卻茫然不知。
世事變遷,在那一代人中間不論是天賦還是后來的修養,有些人最終開始了問一個“為什么”的過程,這里最出色的就是崔健。崔健始終在前進,保持在一個很高的高度上看待著音樂以及生活,甚至如同哲人一樣思考這個社會。也有人始終沒有多少進步,叛逆消退以后,所留下的不是關于為什么的思考,而是加入到了“江湖”當中。
世情反復,當音樂的夢想不能繼續承載其思考時,最開始的那些賦予他們生命力的反叛就會變質,變得更加的江湖與實際。據說臧天朔是圈里“面子最廣的人”,這正是江湖最大的象征意義。走入其中、利用自己的社會知名度來從事某些行業,其實是很正常的事。只是那時候他就不再是個歌者了,而是褪掉其理想主義的音樂外衣,露出當年街頭的紋身。
世事悲哀也正是在這里啊。一代一代開拓社會無限可能、把美好的東西帶給這個社會的人,往往在最初的時候是從直覺開始走上這條路的。而直覺不能長久,在砸了面前堅固的圍墻第一下之后,思考為什么砸與怎么砸,以及砸完以后應該如何的人,真是太少太少了。更多的不是從此以叛逆為叛逆走下去,就是當他們賴以成名的某種天賦耗盡時,本色就開始顯現。不但中國當年轉型期出現的標志性人物很多如此,如果我們回望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這種事情也是屢見不鮮。
這也不完全是他們的錯,因為在一個沒有成熟的社會所出來的人,往往都是如此帶著舊時代的烙印。只是在過些年回想起來的時候,那聲嘆息無可阻止的從嘴邊冒出來。偶像的黃昏——是他們自己倒下的。(五岳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