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坤演李小龍,我舉雙手贊成,其實,早在該劇組選拔演員時,我就已能預料到這個結果。陳國坤第一次正式露面,應該是周星馳的《少林足球》,雖然扮演的僅是鏡頭不多的守門員,但靠著模仿李小龍,他在一干演技都不俗的“師兄弟”中脫穎而出,成為該片中一個亮點。
這一點有些像《無間道》中的“傻強”,杜汶澤正是因為找到了與眾不同的切入點——你們聰明,我扮傻,才在星光熠熠中躋身前排。同樣,當陳國坤身穿李小龍的招牌服裝——黃色運動服往球門前一站,加上李小龍式的招牌動作:大拇指抹鼻子,怪吼,還有滿臉的霸氣與不屑,銀幕前的觀眾早已在心中禁不住驚呼:李小龍!
盡管隨后,陳國坤從微不足道的配角,在《功夫》中搖身一變成為頭號反派斧頭幫老大,但我相信,真正能讓他大紅大紫的,必定會是這部《李小龍傳奇》。央視版《李小龍傳奇》從李小龍高中時代拍起,目前,我只看到第20集,應該到他去世為終結。雖然還沒看完,我卻已經可以斷言,這部《李小龍傳奇》拍得很不錯,至少在我看過的各種版本中,它最大限度地集合、表現了和“李小龍”這個名字有關聯的諸多元素,細膩描述了李小龍成長過程中心理、情感及思想的變化,而不僅僅是他的功夫、他的電影和他身上彰顯的民族主義符號。整部片子的場景、音樂包括演員的表演,也讓人可以看出,劇組人員一定提前研究、領悟了有關李小龍的詳細信息,并且,很全面,也很冷靜、客觀。
試舉兩點以證明。眾所周知,李小龍是中國人,少年在香港度過,但同時,他在美國出生,他人生觀、世界觀的形成期和創立截拳道、結婚成家、踏上從影之路等等,也都是在美國完成。所以,如果給李小龍貼上標簽,應該是“中美制造”才算完整。而此前相關的影視作品,不是太中國化,就是太美國化,此次的央視版本,不僅有粵劇、詠春拳、中國餐館等等中國元素,民族主義情結也隨處可見,但同時,劇中陳國坤和大多演員說話的語氣、表情,卻與傳統的國產劇味道截然不同,儼然有著譯制片或好萊塢的味道,鏡頭里林立的高樓大廈、電車、馬路等(包括英治時期的香港),也讓這部中國產的電視劇,洋溢著異域風情。民族化、國際化的有機結合,才是李小龍真實生活的寫照。
回到陳國坤身上,看之前,我一直擔心他會把《少林足球》里的搞笑,和《功夫》里的邪氣、狠毒帶進劇中,但我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似乎以前從未看到過的陳國坤。他既把李小龍骨子里的霸氣、硬朗、正氣表現得淋漓盡致,也傳神演繹出了李小龍成長過程中的青澀、稚氣、固執和無畏,我們知道,多重性格的角色是最難把握的,但陳國坤做到了。尤其是,對李小龍多年的崇拜和模仿,讓他在動作戲中,給觀眾帶來了一個逼真、甚至可以說活著的李小龍,這一點,李小龍女兒李香凝女士也禁不住給予了贊賞。
當然,我在這里不是為了給這部電視劇貼金,而是,我突然為陳國坤生出一絲擔心,每看一集央視版的《李小龍傳奇》,這種擔心就越清晰。打個比方說,我是擔心,這部電視劇會否給陳國坤戴上緊箍咒(應該是戴上緊箍,然后念緊箍咒,為好理解特采用習慣用法)。大家知道,孫悟空此前天馬行空隨意來去,戴上緊箍咒后,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方面正式踏上西行之路,最終修成正果寫就傳奇,另一方面,緊箍咒又限制了他的自由,讓他只能向西無法旁騖。而《李小龍傳奇》給予陳國坤的,又會否是這些呢:既可以讓他大紅大紫,修得正果,同時,又為他今后限定了演藝路線,壓縮了發展的空間。
這種擔心不是空穴來風。當年李連杰靠方世玉、黃飛鴻等傳統英雄角色躍至演藝事業巔峰,但他打入好萊塢,演起了各類反面人物,尤其是《狼犬丹尼》中那個脖子上套著個狗鏈子的孤兒,立即就遭到了國人一片反對之聲,甚至是抵制,人們告訴他,你已成了某種符號,你只能演身手矯捷的中華英雄,否則,就是對你身上神圣符號的玷污。
而陳國坤本身長得就非常像李小龍,加上《李小龍傳奇》對此的進一步拓展、鞏固,他的面龐、他的表情、他的動作、他說話的語氣……可以說,有可能出現“陳國坤=李小龍”的符號標簽。那么,今后,除了李小龍,他還能再演別的嗎?觀眾是否能接受他去演別的呢,比如一些反面人物?觀眾是否會帶著“李小龍”這個標簽去看他演的其他角色呢?
我似乎能看到不遠的未來,陳國坤頭戴緊箍咒,面對師父(觀眾)時那種無奈的神情。演員只有找到更寬的戲路,才不會停步不前,才可能成為常青樹,而陳國坤,會不會只有“李小龍”一條路可走呢?可能是對陳國坤的欣賞,才讓我如此惶恐并無端生出這種擔心,希望這種想法只是杞人憂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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