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貫線建于1887-1922年,是臺灣最早建成的鐵路,它始于基隆、止于高雄,貫穿臺灣南北。羅大佑、李宗盛、周華健與張震岳這四個人組個樂隊取名“縱貫線”,透出飛揚跋扈、倚老自傲的寓意:他們不但因最早所以最老,并且老而彌堅;臺灣30年流行音樂歷史上的諸多印記,不是由他們中的某個印下,就是印在了他們中的某個身上。
要再從臺灣找出幾個有資格和底氣噴此妄言的歌手,卻也不容易。然而,并沒有什么跡象來證明,臺灣流行音樂已走到窮途末路,需要這些皮下埋著彈片,胸前掛著勛章的老臣們來追溯總結,來蓋棺定論,事實上,在整個華語地區音樂產業萎靡頹唐的當下,臺灣音樂的新人層出不窮。由此,這老四位組個自詡Super的Band,并譜出不合時宜的追憶嘴臉,他們究竟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講,他們,以及他們背后的策劃團隊與唱片公司,都不會赤裸裸地告訴我們說:他們這樣做僅僅就是為了銀兩。但我們可以這樣猜測。這四人中的兩個,李宗盛和周華健有前科可鑒,他倆四年前組織“周李二人轉”巡演出片,正是赤裸裸的網錢行徑,或得自盆滿缽滿的“左麟右李”的啟發。
但與“周李二人轉”和“左麟右李”不盡相同,“縱貫線”不僅僅是一個盡唱老歌的巡演團體,除了暮色沉沉地滿足人們的憶舊欲望之外,他們還計劃在年底前合作出一張全部由新歌組成的專輯。一般來講,巡演總是在出片之后,他們為何打破這個常規順序?最不厚道的質疑是:在銀袋鼓脹之后,唱片永不會面世,他們可以給出各種吞了承諾的理由,譬如理念不合,譬如哪個婚變了。
羅大佑是臺灣樂壇的異數,在“縱貫線”中也是異數,他的號召力絕不低于其余三人,但在情調上卻與那三人格格不入。他盡管也悱惻地唱出過女人心事,但其第一身份卻是一個走上街頭的抗議者。崔健被稱為內地的羅大佑,卻很難想象崔去組一個“京杭大運河”,因為很難從內地的主流音樂地界中找出與他搭配的另外三人。讀者可以在心里幫他找找——怎么配,怎么怪。
近日,“縱貫線”在臺北的首場發布會場上扯出大幅標語,上書兩句口號,可作為樂隊的核心理念:要搞非常之建設,先搞非常之破壞。破壞之后再建設,這是一個簡單邏輯;但破壞什么,建設什么,以及這破壞和建設如何才可達到其“非常”之程度,羅李周張四人未給出詳細解釋,或許要等著給我們驚喜罷。
總之,他們絕不愿人們認定他們這樣做只是為了錢,甚至,他們也逼著自己不要這樣想。他們從臺灣流行音樂30年的縱貫線上呼嘯威風著馳過,并向更遠處破壞并建立著的雄心壯志馳去。廉頗老矣,能不能吃飯或許是個問題;但四個廉頗捆綁在一起的話,不僅可以飯,甚至可以暴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