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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華專欄
這篇文章如果另有題目，它就是向王菲致敬。太可愛了———假如你有看過她在往不丹參加“世紀婚禮”途中，被記者重重圍困曼谷機場的娛樂新聞片段，你也會像我般對她肅然起敬。試想，被一群拿著麥克風的人先是擋著去路，繼而沖散你和你的家人，他們還一邊念念有辭著問了也是白問的“問題”：“有沒有送禮物給她？”、“有沒有帶什么東西給她？”、“帶了什么給嘉玲呀？”、“有沒有幫嘉玲帶什么？”，既像誦經，又似蜜蜂嗡嗡嗡，叫人能不煩嗎？但見王菲永遠沖不出方塊畫面，前后左右皆行不得，她卻未有因此失態，極其量是“失笑”———一輪舞獅舞龍后，傳來李亞鵬建議她坐下來的畫外音，她一轉身回頭，面上三分之二被墨鏡遮住，但“有沒搞錯？！”的表情呼之欲出：“我坐……我還站得起來嗎？”，然后傳來記者的半咸淡國語：“坐下來啦……”
好一幕“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記者少說也有20名以上，但人人相同口徑：“說幾句祝福說話”、“站在這講幾句吧”、“說幾句吧”、“說一句，我們便走”、“我們答應你，我們站著不動”、“說幾句我們便不再追”———“死纏難打”在這里被演繹得淋漓盡致，但屈服的便不是王菲！甚至當記者以半哄半嚇半威脅地提出“說完祝賀的說話我們放你走”時一口回絕：“我不信！”
電視旁的我第一時間歡呼———如此擲地有聲的一句，《我愿意》再動聽又算得上什么？眼前是我在任何真人秀都沒見過的“真情流露”。但更振聾發聵的還在后頭。被趕入窮巷了，王菲已無立錐之地竟還斬釘截鐵地表明立場：“我不會在這里說的，祝賀說話我會親自和她說，我說什么？我不知道要（對你們）說什么。”乍聽不過以事論事，只是在荒謬的情景、荒誕的行為和荒涼的人性交織之下，我們見證了藝人要保持自我有多不容易。如果你不是經常接觸娛樂新聞，大抵不會明白在“一日賣出三百個假，三年賣不出一個真”的常態下，王菲這番“人的聲音”是多么難能可貴。
又不是上法庭作供或被提控，這一場“捉放王菲”證明媒體即便抓不住內容，還是可以把拒絕合作的人用形式消費掉———可愛的是王菲，可哀的是我們。
后記：才寫完此文，晚上回家打開電視就看到“李亞鵬因護女心切‘襲擊’記者”的新聞片。感觸良多———小李嫣愈是“神秘”，一如媽媽王菲的“我就是堅持原則”，媒體便愈是覺得要把你的“密碼”找到、打開。
藝人反抗、反擊都是徒勞。因為任何一個閣下的舉動都能被利用來做文章。這時候，英國演員杰瑞米·艾恩斯在一次訪問的話又再在我耳朵響起：我收那么貴的片酬，便是要肯定我的子女會在不受騷擾的地方成長和受教育。
編輯 最愛李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