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將于今年7月推出英文版自傳《A Journey of Thousands Miles: My Story》。依據英文版翻譯并經郎朗親自修改、校訂的中文版《千里之行:郎朗自傳》有望于5月推出。郎朗在自傳中回顧了他的成長之路,并透過個人的音樂生涯折射出古典與現代、中國與西方的文化感應與交流。對于萬千琴童及其家長來說,郎朗的成功之路具有典范價值,其中的挫折與奮斗值得回味借鑒。
朗朗將出自傳
我想越彈越快,追上湯姆和杰瑞
人們常常問我受過哪些方面的影響。他們想知道哪些文化上的因素激發了我對音樂的熱愛。他們以為我會說貝多芬或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或巴赫。當我說是湯姆貓和杰瑞鼠,好萊塢創造出來的廣受喜愛的卡通人物時,他們自然很驚訝。
7歲那年,有了鋼琴不久,我在我們家小小的黑白電視機里看到了兩部動畫片。第一部叫《音樂王國》,不同的樂器出現在電視屏幕上,自己彈奏自己。首先是小號向觀眾宣布:“我是小號,我是一名將軍,因為我吹奏序曲。”接著定音鼓們走上臺來,爭辯說他們是最有力的樂器,因為他們能制造風暴、雷鳴。而豎琴堅持認為,她彈出的才是天籟一般最美妙的音樂。小提琴說,作為樂團的領袖,她是所有樂器中的皇后。突然,所有的樂器消失了,一架大鋼琴獨自立在臺上,自己彈著自己。動畫片里傳來了畫外音:“國王駕到!”那部動畫片讓我很自豪,因為我彈的是最重要的樂器。
卡通片《貓和老鼠》里有一集叫作“貓之協奏曲”,它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對我的影響更甚于《音樂王國》。
湯姆是一只貓,也是一位鋼琴演奏家。它穿著禮服出場,對觀眾鞠躬,然后開始彈琴。它的演奏美妙無比。一只穿著禮服的貓在彈鋼琴!我覺得這有趣極了。剛開始音樂很緩慢。接著,在鋼琴琴身里,我們看到那只小老鼠杰瑞正躺在琴弦和毛氈上打盹。它醒過來,對湯姆招招手。它是在逗弄湯姆,而湯姆下定決心要繼續彈下去,并不理睬杰瑞。但是杰瑞蹭到了琴鍵下面,讓湯姆大為惱火。音樂開始加速,卡通動作也開始加速。湯姆和杰瑞把彼此氣得發瘋:湯姆的手指被杰瑞設下的捕鼠器卡住,杰瑞被湯姆一把抓起,扔到琴椅下面。杰瑞爬出來,開始按著一段爵士樂的節奏敲打琴鍵,而湯姆正在彈奏的卻是古典音樂。貓和老鼠拼死搏斗著,而音樂還在繼續。音樂和打斗的場面完全合拍。最后,杰瑞勝利了。貓累得精疲力竭,而小小的老鼠這會兒卻穿著禮服謝幕,接受觀眾的掌聲。
后來我才知道,它們兩個彈的那首曲子是弗朗茨·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第2號》。但當時我還是一個兩歲還差兩三個月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明白。我只是喜歡里面的動畫人物,喜歡它們時而配合默契,時而針鋒相對。貓在追老鼠,老鼠在逗弄貓。小腳在琴鍵上上躥下跳。我尤其佩服湯姆的手指。它能把手指伸長,觸摸到鋼琴兩頭的琴鍵。彈奏一個琴鍵意味著引發一段情節,彈奏許多琴鍵意味著讓故事順暢地衍生下去。彈得越快,動畫人物彼此就追得越緊,它們的奇遇就越瘋狂,它們的跟頭摔得就越可笑,它們的惡作劇也就越好玩。
我想要越彈越快,看我的手指能夠以多快的速度掠過琴鍵。我想要看我能以多快的速度趕上湯姆、抓住杰瑞。我想要跳起來,落下去,然后爬起來,再重頭來過。即便我的雙手疲倦了,即便我的手指發痛了,我都不在意,因為通過創造音樂,我其實是在編創故事。
初見朱老師,她教我“盡管放松”
四歲的時候,為了能夠給我授課,父親一直在一排管風琴的腳鍵盤上研習鋼琴演奏。他意識到他的授課技巧有限,他想讓我跟著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老師學習。
他告訴我說,老師的名字叫朱雅芬教授,有了她的幫助,我就能夠彈好鋼琴。他說:“要彈好琴的唯一途徑是苦練。好好地練習,你就能揚名世界。”
父親不停地叮囑:“不能出錯。在這個阿姨跟前彈琴,一定不能出錯。”
那天早晨我穿衣裳的時候,我眼前浮現出一個高大的巫婆的形象。她站在我邊上俯視著我,我彈錯了一個音,她就用戒尺敲我的指節。但是我看到朱雅芬教授的那一刻,一切的恐懼煙消云散了。她體態纖小,看上去很慈祥。她微笑著和我打招呼,幫我脫下外衣和手套。她很耐心,說起話來和風細雨。
大人喜歡小孩子時,他們能感覺到,而我馬上感覺到朱教授理解我。她夸獎我身上穿的軍裝,而那是我所有衣服里最得意的一套。她很溫和地問我,腰帶上的玩具手槍會不會影響我彈琴。我把玩具槍卸了下來,交給了父親。她還問我,正式開始前要不要用洗手間,又問我渴不渴。她教我放松。
在我接受的音樂教育中,“放松”是個新詞。當我看卡通片時,我可以放松。當我彈鋼琴彈著玩的時候,我可以放松。可當父親看著我,評判我的演奏的時候,放松是不可能的。我害怕不能讓他滿意。而今天,我很自然地想